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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小山 | 出租车总在绝望时开来

2016-11-08 王小山 七个作家









王 小 山


1990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。专栏作家,演员、扑克手。出版《亲爱的死鬼》等十余种著作,金马奖获奖影片演员。2013年WPT-China奥马哈赛金手链获得者,2014TPT大师赛亚军,2015年中巡赛HU冠军,WSOP2016年EVENT144赛冠军。




上世纪前半叶,无数作家、诗人、画家在回忆1920年代巴黎文青生活时,都提到一间酒吧,蒙帕纳斯大街上的洛东达。

当时洛东达的名声,不会比现在中国文青眼里查令十字街84号的书店更小。

不过,上个月我到伦敦时,查令十字街84号已“可耻”地沦陷了,变成了一家麦当劳。



英国伦敦,查令十字街84号,传说中的书店,已经变成一家麦当劳,只留下一个小牌子供文青回味。

烂作家写文章都喜欢过度引用名人名言,这一点毫无疑问,慕容雪村是这样,李海鹏也是这样。当然,必要的引用还是应该的,比如,马雅可夫斯基有这样的诗句,“紫色的巴黎,沐浴在阿尼林中的巴黎在洛东达咖啡馆的窗外高高站起。”

而我大学“上铺的兄弟”,诗人张海峰这样演绎“洛东达”:

“洛东达”酒店,

我们创造的故乡。

利比昂的白帽子,

酒渍斑斑。

他是我们共同的父亲

坐在柜台后微笑,目光中包含责备和柔情。

世界是他们的村庄,

正如我们走在老家的街道上。

一个异国青年,在北京,蓬头垢面

夜深人静时,

回忆他们奔向的家乡。



伊利亚·爱伦堡《人·岁月·生活》六卷本,30年前文学青年“圣经”。199X年,购于北京新街口地摊。

2004年9月,去巴黎之前,我不知道洛东达是否依然存在,毕竟,距在伊利亚·爱伦堡的《人·岁月·生活》和海明威《流动的盛宴》中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已经近20年。不知道“洛东达”法文如何拼写,也不知道它所在的那条名叫“蒙帕纳斯”的街道是否真的存在,只是懵懵懂懂地回忆着这个“创造的故乡”,为了洛东达,大学期间,至少两次梦见自己踯躅在巴黎街头而不得其门而入。

只有一个晚上的自由时间,拉上两个团友——其一略通法语,另一个也在内心里畅游过“洛东达”——带上地图,走上大街,居然有雨。上了出租车,指点着地图上的MONTPARNASSE街道的位置,我们相信这就是记忆中的“蒙帕纳斯”。13.8欧元的车费,走出出租车时,居然抬头就看到了“LAROTONDE”的招牌,这不是“洛东达”还能是什么?略通法语的团友问了老板,才最后确信,这就是100年前那个洛东达,那个当时所有在巴黎生活的艺术家、诗人和作家都与之相关的咖啡馆,这些人是马雅可夫斯基、帕斯杰尔纳克、聂鲁达、屠格涅夫、菲茨杰拉德……

“莫吉尔扬尼常在那个角落里给来咖啡馆的人画像,一幅画换一杯白兰地……”

可惜,现在的洛东达已经不是爱伦堡描述过的那个洛东达了,老板也不叫利比昂,它是重建的,旧址早已遇火后拆毁,但毕竟我们在天棚上发现了毕加索和马提斯的名字和描述当年“洛东达”生活的油画……

喝了几肚子啤酒,天已经亮了,离开“洛东达”,我的巴黎之行已经结束。

那是我唯一的跟团游,现在回想,重点不在洛东达,不在诗人和画家们,而在于13.8欧的出租车费,让我内心隐隐作痛。当时欧元和人民币的汇率超过一赔十,哦不,一比十。从酒店到洛东达,一去一回,400人民币,心里像被小刀子拉了一道口子。

导游早就提醒,不到万不得已,千万别在巴黎打出租车——但对一个小资文青来说,雨天,半夜,要去洛东达喝酒,不会法文,不大会英文,又不知道地址,肯定算得上“万不得已”了吧?

不爱出去玩又不会开车的人,比如张恩超这种完全没出过国天天打车的东北老帽,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。如果生活在欧洲,以他这种小公司老板的收入,大概只能挤公交或者坐地铁了。

2006年世界杯,在德国逛了一个月,基本交通工具是火车和乌班(相当于城铁)。玩得正开心,忽然接到阿根廷球迷路金波(当时常用的名字还是李寻欢)短信,他看完阿根廷队比赛,准备回国,如果在法兰克福,渴望机场一见,喝喝咖啡。

时间紧,任务急,不得不动用出租车了,我住的zehn大街离机场不近,打车要干掉30欧元,遇到红灯,看着计价器在跳,心惊胆战的感觉有木有?赶到机场,见到了路金波——隔着玻璃——你知道的,路金波智商之低令人发指,他居然无意中过了海关,我们只好抚着玻璃墙,相看泪眼,无语凝噎。

既然去机场坐出租车豪华了一把,回去没有任何理由乌班了。一来一往,人民币600+,差可安慰自己的是,德国出租车都是奔驰。

你想想,我们穷人家孩子,一辈子能坐几次奔驰?开心一点。


德国的出租车,一水儿奔驰。

美国、日本这些发达国家,跟法国、德国一样,出租车贵得要命。

2011年4月去日本,飞机落地前东京地震,地铁停运,来接我和林楚方的翻译小林义之同学只好中途下来打车,花了2000人民币。

不过,日本的出租车贵归贵,服务却是天下一流。拜老龄化所赐,司机大都超过60岁,都是些不愿拖累子女或者闲不下来的老人家,西装衬衫、领带、白手套、皮鞋,一样都不能少,规规矩矩、干干净净,车速不缓不急,该回望盲区时回望盲区,其余时间目视前方,把看上去很普通的工作,做得让人十分尊敬。

2012年在洛杉矶,美女网友曼宝JADE(这是她新浪微博名)租了一辆小跑车接我满城转。那辆跑车,据她说,一天租金100美元,而且是到店租价,如果提前在网上预订,只需要40美元。

我是球迷,到了洛杉矶,至少要去看看科比吧,刚好赶上湖人队季前赛。

从球场出来,天色已晚,曼宝得回去还车,不得已,我又要打车回去。美帝的出租车费真的太不亲民了,从球场回到我住的好莱坞区,有点堵车,花掉了120美元,而湖人队季前赛门票,也只要179美元一张——提前预订,这120美元够租三天跑车。

付钱时,心在流血。

东南亚国家,比如越南和柬埔寨,街上的突突(三轮摩托,比北京摩的好一点)又多又方便,动用出租车显得毫无必要。但在河内,我和关军、姜轶要去看球,亚洲杯越南队大战澳大利亚,路程较远,只好叫了出租车。我很怀疑那次被司机绕路了,就算是从旧区的酒店到新区的足球场,也不至于开80分钟吧?长点心吧。


越南河内,胡志明体育场。2007年7月,亚洲杯由越南、马来西亚、泰国、印度尼西亚联合举办。

同样是2007年亚洲杯,马来西亚吉隆坡,我和关军就多留了心眼。从酒店到球场,我们每天去了又回,都是二十五六令吉特,忽然有一天,回酒店,计价器显示的是50令吉特,显然遇上骗子了。我拿出26令吉特,司机表示不够,我说,It's enough。司机是个印度裔,见我们不上当,只好讪讪地收了钱,但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了句fuck you,我也没客气,回了句son of bitch。大家一拍两散,相安无事。

柬埔寨或者泰国旅游区,总能看到会汉语的出租车司机,嗯,建议别坐,多少呢,会贵一点点。至少,你出去玩,不是来听汉语的吧。

2015年8月9月,跟着拍纪录片《奇域》团队,一路向西,从新疆到巴基斯坦、伊朗、阿塞拜疆、格鲁吉亚,最后到了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。那天,电视台领导来探班,给剧组九个人每人发了1000块人民币大红包,大家很开心,跟着领导去吃日本料理。

去时走路不到十分钟,酒至半酣,只好打车往回走,到了地点,计价器居然显示52里拉——明明起步价5里拉的事,我知道,又遇到黑车了。跟司机说,要么5里拉,要么NO MONEY。

司机嘟嘟囔囔到大声叫骂,不依不饶。

我们车上三个人,除了我,还有导演余晓勇和张然,一胖一瘦,都不是打架的料,而那个司机,足足有100公斤,大汉。

不管了,下车,一分钱没有。

100公斤的出租车司机嘴里不停地骂着土耳其语,我只好用汉语指着他,说“王八蛋,下来,你他妈下来”。

司机终于没有下车,气愤地向我们身边两米外扔了一个空矿泉水瓶子,开车走了。

张然记了车号,回酒店打电话报警,警察说,那一带,就这样,你们保护好自己吧。

再无回音。

那天我喝了不少酒,如果没喝酒,说不定乖乖给钱了。另一辆出租车上坐着我们的制片人老彭等几个人,可惜,他们没喝多,照表付钱。

说点开心的,别看德国出租车一水奔驰,但要说出租车之漂亮,还得是古巴。

哈瓦那街头上跑着的出租车,大半是1959年革命之前的老爷车。古巴人非常爱惜自己的车子,个个擦洗得油光锃亮。单说这些车,50多年了,缺零少件,还能上路,已经是个奇迹。不开玩笑,老爷车是哈瓦那最迷人的风景。话不多说,看图就知道了——




在古巴,乘坐老爷车是一种享受,非常拉轰。

回到2000年6月,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,那个激动……终于降落了。

老白云机场,这也是我几十次到广州中的第一次,出了机场有点懵。完全没找到出租车排队的地方,只好走几百米到马路边。

后来才知道,那里根本不是能停车的地方,车流很猛,完全没有可能叫到车的样子。

很久很久,绝望中,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。

上出租车,说了去处,开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司机没打表,当时急了。

司机说,你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一公里,我把你放到过街桥下,你直接过去就行了,要是开到门口,需要到前边很远的地方掉头。我说,一公里也要打表啊。司机看我一眼,说,一公里,我顺便捎你过去就行了,不用给钱。

那一瞬间,爱上了广州。

(标题抄自张恩超某次中足彩大奖后,在南方都市报上的采访。)


正文图片 by 王小山


-END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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